──朝時落英競爭容,垂髫髮,硃砂紅。
  ──春華未盡,隻影杳無蹤。




  一歲一枯榮。
  沒有完全閉合的窗櫺吹進了絲絲的涼風,有著夜色的蕭索,繾綣著幾分斑駁的樹影朦朧,映在窗的糊紙上,明滅著昏黃的燭火。
  一年已是冬末。
  待到來年春,屠蘇酒灑過天墉城的每一道石梯,便會由他接過掌門之位,引領一眾弟子繼續為天墉城,為天下蒼生,盡一份綿薄之力。
  想必那時,縱不是春暖花開,也會是三月春桃正要綻放的日子。
  桃之夭夭,灼灼其華。
  只是那時,還能不能等到春風送來他的執劍長老?
  月已過中天,轉眼臘月十四的未圓已成全了十五的盈月,夜色無聲無息間吹熄了燭火,燃不盡那一截燈燭,徒留褪色的蠟淚,似紅非紅,似白卻又帶著點點不甘的艷色。
  像是蒼白的映象中,唯剩一抹硃砂刺痛著他的視覺。

  擅於拿劍,也慣於拿劍的手,又翻過了一頁。

  是那年霜雪未融之際,由自己師父領上來的少年。
  是那年鶯飛草長之際,背著斷劍孤身天涯的少年。
  是那年黃梅新雨之際,回身再不望他一眼的少年。
  是那年楓染紅顏之際,眸光似冰凜冽決絕的少年。

  最終仍是化為,那夜月圓,將誓言原封不動還給他,又注定負他一生的,少年。

  陵越想起。
  多年前,芙渠曾經給了他一株劍蘭。
  笑得燦爛的少女說:「陵越師兄你看,這劍蘭,像不像屠蘇師兄?」
  大紅色的,恣意張揚的花卉,就在他的眼前綻出了一簇一簇的火焰,像是那把常年與百里屠蘇為伍的焚寂。而大把的火焰底下,襯托著直挺的綠莖,鋒利地像是把出鞘的亮劍。
  挽指成了劍花,最後凝結在火焰的前端,成了一抹最翩然也最凌厲的起劍式。
  只是,豔卻艷不過額間一點嫣紅;傲,也傲不過那一身錚錚鐵骨。

  他只是笑笑。
  捧著那一大盆劍蘭回到了房裡,放在窗台上。
  剎那間混淆了一室的淡雅桃香。
  他曾說:「你還是適合桃花。」
  不是那傷人先傷己的張狂劍蘭,而是兀自散著一縷清香,不動聲色融入人間三月的桃花。少了幾分劍氣的凌厲,多了幾分靜默的春意。
  他曾說:「桃花亂處迷人眼,一方執劍守平生。」


  夢境依稀,只是故人已然遠去。
  帶著薄繭,骨節分明的長指闔上了泛黃的書卷,揚起了幾許歲月枯朽的氣味,夾帶著些許塵灰,最後混著灑進房內的清輝,一起融於漫漫長夜。

  是那年大雪封山之際,軟軟喊他一聲師兄的少年。
  是那年桃夭繽紛之際,以樹枝為劍鋒練武的少年。
  是那年天災頻降之際,掃蕩青龍鎮蓬萊山的少年。
  是那年解封訣別之際,他又為他再繫髮辮的少年。
  
  最終仍是化為,那夜月圓,他說仍為他執劍高懸,注定候他一世不悔的,少年。

  
  
  ──暮時夕照映殘秋,玉冠高,姿從容。
  ──蕭瑟梧桐,兩心,再不逢。





時間順序來說的話應該是:暖春→桃夭→浮生花

每個戀愛中的人都一樣,就好比陵越在蘇蘇面前只是個北七(不忍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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